2010年,2月4日 星期四,
上午7點8分,
爺爺放下身體的痛苦,當神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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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時,上午,將近7點,
我和爸爸媽媽、弟弟;三叔叔、姑姑…,大概七個人吧?
我們在爺爺身邊,
爸爸是老二,那時候,在那裡,爸爸算是輩分最長的,
他得負起拔管的行為,然而,
拔也不是,不拔也不是,
不拔,看著爺爺,插管八個多月,呼吸全靠機器,嘴巴的傷口,
比起他內心的煎熬痛苦,更讓我們難以揣測到心痛,
但拔了,你也知道,爺爺就會離開。
因為身體器官想要休息,爺爺也不能接受洗腎治療了,
2月4日一早,爺爺被救護車送回鄉下的四湖老家。
在大廳,
將近7點,爸爸邊哭邊拔管,
三叔叔和爸爸,跪在爺爺身邊,
我站在爸爸背後,雙手搭在爸爸肩上,
看著詭在眼前的兩個長輩,
爸爸和叔叔,從小就是我們這輩孩子的支柱,
在我們心中是巨人,
但面對他們的爸爸,也就是我爺爺的這一刻,
他們哭了,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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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都是緣分,
我過年期間本來要上班,
(沒有很可憐也不辛苦,因為我們是輪班制的)
酸酸排休假,2月2日、3日、4日,
這三天要回雲林的家,提前和家人過年,
但,
2日,醫生告知家屬,爺爺不能再接受洗腎,
要家屬有心理準備,
當天就到醫院加護病房探望爺爺,
當然,
爺爺的狀況更讓人難過,所以也不再細述…
只是爺爺眼角邊的眼淚,真的滴滴深刺我們的心,
爺爺自己,應該也知道了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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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日,大弟弟和弟媳到醫院探視後,
告訴我們狀況,加護病房的醫療儀器、藥量,都已經到極限了,
我們心裡的不安,越來越近了,那一夜,
我們家人,原來大家都沒有睡,
翻來覆去,都在想著同一件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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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日,清晨5點半,媽媽和大弟趕到醫院,
我和爸爸、小弟趕到四湖老家,
……
(也多虧三叔叔,有手足,真的很好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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爺爺自己也好努力撐到回到老家,
回到他這輩子曾讓他快樂、心痛的老家,
我爸爸在7歲時,奶奶因為白血病過世,
爸爸從小,倚靠爺爺一人,
當然,爸爸另外三兄弟一個姊姊,他們五人,
也都倚靠爺爺一人撐起,
養育、教育…,
後來他們兄弟在工作、家庭上,都沒讓人失望。
奶奶過世那一年,那時,小叔叔也才2歲,
爺爺早年,就孤獨一人,
但身為公司小主管的爺爺,
他完全犧牲自己,照亮他的下一代,
爺爺從沒離開過鄉下四湖,連出去玩都沒有過,
最遠的地方,是到台南找大伯父、叔叔,
爺爺沒享過福,因為他一直在照亮著我們,
(還長年吃全素,對愛吃又愛玩的我來說,是很辛苦的)
雖然爺爺很木訥,不愛笑,話不多,連表情都很少,
但他以他的方式,默默的愛我們,
謝謝爺爺這麼愛我們,照顧我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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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的終點,大家都以不一樣的方式畫下句點,
怎樣畫下句點,有人終其一生在修行,希望能善終,
而我認為,
用什麼方式進行自己的人生,多半掌控權在自己手上,
我是很悲觀、灰色的人,甚至有點病態,
我到世界上,不是我能選擇,
但是還好,我可以選擇,要用快樂的方式,走過我的人生,
我的快樂,不用很多錢,
但我需要很多智慧,讓我更阿Q,更能淡然看待人世悲歡離合,
滿難的,還在學習的說。
清晨六點多,禮儀公司的人員來布置場地,
矗立在大廳前的兩棵樹,
曾經這兒花團錦簇、綠意盎然,爺爺喜歡種好多花花草草,
一度把生活寄託在花草上。
但是,這一天早上,花草都被搬開,
立地生根的樹,也被砍短了。
砍下的樹枝,丟棄在外面的草地上,
壓住活力菜,一大片的活力菜園(正確名稱:龍鳳草,此為可食用的野菜)~~~
但活力菜生命力強
我該像活力菜般生命力強,並帶給人們活力的
老家的天空很藍,天氣很好,
但布棚裡,是爺爺人生故事的句點,
爺爺的84年歲月,我看到堅毅的性格,
與超人的忍耐力,
爺爺,我會永遠記得你的,
謝謝你敎給爸爸的是善良的心,而這份善良,我也有學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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